幸福驿站

邂逅老食堂

    因工作去一所乡村学校。中午时分，忽然闻到一种熟悉的饭菜香。抬头一望，前面就是这所学校的食堂。这样的食堂，应该算是老食堂了吧，简陋得很，其设施和水平应该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八、九十年代。但是饭菜的香味，却是那么亲切和熟悉，惹得我的口水都出来了。

    不久前，在网上看到过很多学校食堂晒出的特色饭菜，看上去特别精致独特，成为一道校园风景。不知道那些饭菜的口味如何，我总觉得一定不如老食堂做出的好吃。老食堂千篇一律是大锅饭，一大锅菜，各种食材和调料混杂期间，很粗放地炖在一起，像某种大写意，不在乎细致，关键是神韵。不知是因为炖煮时间长，还是因为食材、调料丰富，各种滋味长时间炖在一起实现了大融合。反正那种饭菜有种特别的味道，平实，质朴，醇厚，不哗众取宠，不故作姿态，却自有一种老道香醇的香味。猪肉、白菜、豆腐、粉条做出来的大炖菜最常见，便宜好吃，最受欢迎，冬天打上一饭盆，人人吃得又香又暖。

    只是这种味道，在我毕业后的十几年的时间都不曾尝到过。如今忽然邂逅了老食堂里的老味道，感觉像与老友重逢一样。似是故人来，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沉睡已久的某些记忆，就这样不期然被唤醒，心里突生一种小波澜，甚至还觉得有眼泪在往外涌——忽逢故知，难免感慨人世匆忙，转眼间物非人非，唯有心底的惦念不曾淡去。

    我踏入乡村食堂的大门，又是似曾相识的感觉。简陋的大厅里，几个打饭窗口，简单的桌凳排列开来。食堂里热气腾腾，香味弥漫。学生们捧着各式饭盆排队打饭，他们的笑语声连同大师傅的吆喝声，制造出喧闹的气氛。他们眉飞色舞地谈笑着，不时伸长脖子看看食堂窗口的饭菜。或许每天都是这几个菜，但却每天都能带来新鲜感。老食堂的大师傅动作利落，手中的勺子一起一落，饭菜就妥妥地落到学生的饭盆里。

    多年前，我也像这些学生一样，排队打饭。我的同学们来自各地，各种方言飘在弥漫的香味里，热闹极了。饭菜香味的诱惑，更让人有饥肠辘辘的感觉。当时一位熟悉的学长在食堂帮忙给学生打饭，我总要寻找他的窗口。他见了我，接过饭盆，一句话也不说，狠狠地舀一勺菜，又狠狠倒进我的饭盆里。我的饭菜，好像总比别人的多。关于打饭的故事，留下了很多很多。

    如今，我也像学生们一样，坐在桌前吃饭。我感到奇怪的是，不同的年代，不同的食堂，饭菜的味道竟然一模一样。没错，就是那种粗狂豪放的味道，不精细，但质朴醇厚，有学生时代的气息和特色。久违了，熟悉的味道，阔别十多年之后，竟然在这里邂逅。我大口吃着饭菜，一如当年。忽然间，我觉得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，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时代，我依旧是青涩年少的模样。

    原来，一种味道的作用竟如此之大。

    仔细想来，老食堂饭菜的味道也算不上好吃，但为什么却能在我的味蕾上留下如此绵长深厚的记忆？那应该是青春的味道，是年华的味道，是往事的味道，是记忆的味道，是岁月的味道。

    人的嗅觉和味觉的确是有记忆的，带着情感的色彩和温度。邂逅一种熟悉的味道，能够瞬间把你拉回那个遥远的年代。记忆深处的故事，在香味中升腾而来……

    （马亚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