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想火花

秋日片段

    日子，是由一个个片段构成的。在一个秋日里，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片段。

    长江边，有一处旧时码头改造成的图书馆，馆里的藏书不多，却是一处阅读的佳处。我常去那儿，有时不是为了读书，而是为了站在临江的平台上，眺望江景。看江水浩荡，看远岸逶迤，也看舟帆点点、鸥鸟翩飞、苇草摇曳。

    图书馆伸向江面的平台之下，还有一处临水的平台，低一层。今年夏天，江水上涨，直到今天，那处平台，仍然淹没在江水中，水有一个大人的膝盖深。江水深一些，站在图书馆的平台之上，看着更为宽阔的江面，似乎更显浩茫。周末的午后，独自去江边散步，我看见一个踏在浪上钓鱼的中年男人，他立于江水之中，专注于自己手中钓杆上的动静。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，看了一会儿，怕惊动了他和钓杆下的鱼儿，默默地离开了。

    阳光之下，浩荡江水闪耀着明晃晃的阳光，如在江面之上铺上了一条灿烂的光道。时光在那条光道上辉煌、黯淡，或是被黑暗所淹没。在不远处的江面上，有一艘重载的货船正在远行，我无法知道它的来处，也无从知晓它的去向，它是载着希望而来，还是满载收获而去，一切都难以捉摸。而此刻，就在我的眼前，我看见了它负重远行的样子，就像我在路上会遇见不同的人，很多都是我所不认识的，我只能从匆匆相遇的一瞬间，看看他们，我无从知晓他们会奔向哪里，在那些清晨和黄昏，他们是带着欢乐出发，还是背负着忧伤归来。我不知道他们的情形，就像他们也不知道我的心事一样。那艘船，也许会带走我的和它有关的一些想象。

    云在天上，有时候会显得有些傲慢。我喜欢看云，但不喜欢看一朵看上去有些傲慢的云。夕阳中的云，都是温暖谦和，我常在临近黄昏时去视野空阔的地方，花片刻的时间去看云。某个秋日的傍晚，我站在江岸上，看见天空中飘着一朵镶了金边的云，我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。云是长长的条状，形状并不规则，云的好看，正在它的不规则。那朵云是透明的黄色，比纯粹的金色柔和一些，比黄色要明亮一些，这样的颜色，给人以温暖的感觉，让人心生某种依恋。云的金边，划清了它与蓝天的界限，像是它的一种态度。我们喜欢做态度不明的人，自以为是聪明的表现，事实上，我们没有做到如一朵云般的潇洒与可爱。

    秋日的野外，是可爱的，在野外逗留的片刻时光，你会想到一些平时不太会想的东西，你的思绪会如眼前正在开放的几朵小花一样，随风蔓延开来。当我站在乡间的一条小路上时，对于眼前熟悉的景象，还是有一些惊讶。从一片开着野花的草地上望过去，青山绿野，浅溪碧潭，长路小桥，蓝天下粉墙的农舍，有着或红或蓝的屋顶，如画里的乡村。那一刻，真的要感谢脚下那些碎小花儿，它们用深红、紫红、粉红、蓝紫的鲜艳，将的目光引向远方，引向它们绵延而生的远方。

    在秋日的山间，沿着小溪边散步的时候，闻到一股淡而好闻的花香，我四处张望着，没有发现正在开放的花朵，却发现一只蝴蝶在我的面前翩翩而飞，左右东西，并没有一定的方向，它大概也迷失在了不知来源的花香中。

    黄昏时，有一段时间，是属于回家的路的。路上无所事事，便向车窗外看，看天上的云和路边一闪而过的风景，那一闪而过的，大概也是暮色里如箭般的归心。

    （章铜胜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