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百味

西瓜往事

    在炎热焦躁的夏日里，西瓜无疑是最为消暑解渴的水果。切开绿色花纹的瓜皮，里面是鲜红的果肉，甜美多汁、甘甜爽口。西瓜一经出现就广受欢迎，即便在黑白的回忆里，那一抹红绿相间的色彩也显得尤为醒目，它以其特有的魅力始终在记忆中鲜活如初。

    女儿小时候吃西瓜，总会不小心将西瓜籽吞到肚子里，我就吓唬她说肚子里马上要长西瓜了。女儿哭着说不要从她的喉咙里长出西瓜来，惹得众人哈哈大笑。但这一句戏言，何曾又不是我的父辈们诓骗过我的一句玩笑呢？

    关于西瓜的记忆几乎充斥了我整个少年时期的美好夏日，上世纪90年代初我随外出经商的父母求学他乡。房东家有一对姐弟和我年纪相仿，平时学在一起，玩在一起。他们家有一片西瓜地，每当西瓜成熟的季节，我们一家总能吃到他们馈赠的西瓜。

    那时的夏天，空调和冰箱都是富贵人家用的奢侈品，一般人家都没有配置。既要在大夏天里纳凉还要吃到冰爽的西瓜就得自己想办法。门前的井水冬暖夏凉，我和两姐弟将西瓜放入水桶，然后再把水桶下沉浸入水井，另一头的井绳压着大石头，让井水的冰凉去浸润西瓜。待到西瓜在井水中浸泡一段时间以后，再取上来剖开。西瓜剖开之时一股香甜之气四溢开来，坐在路廊里吃上一块冰爽的西瓜，让人顿感冰凉清爽，心情愉悦。

    大快朵颐之后的西瓜皮也不会随意丢弃，母亲会将最外层的硬皮削掉以后，切成条块，用豆瓣酱来腌制，锅里小火炖上一段时间就是一道特别能下饭的菜。而且吃西瓜时搜集起来的西瓜籽，通过晒干和烘炒，同样也是一样解馋的零食。

    吃了别人家的西瓜，我自然义无反顾地陪同姐弟俩去西瓜地里看守西瓜。看守西瓜的竹棚就在瓜地的田埂边，上面盖着一张油毛毡，油毛毡上再铺上一层杂草就算是屋檐，屋内是一张竹凉席，人就可以躺在竹凉席上面休息。

    在农村长大的孩子，最喜欢在田间地头，特别是在瓜地里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乐园。在一片广袤无垠的瓜地里，瓜藤和叶子随着夏季晚风摇曳，让人感觉是守着一片大海。在一丛丛的藤蔓里掩藏着一个个浑圆成熟的西瓜，这些纹路分明的西瓜透着浓浓的果香，让人馋涎欲滴。

    看瓜的夜晚无比美妙，当夜幕降临、繁星满天的时候，夏夜才刚刚进入最美的一刻。我们躺在瓜棚里透过屋顶的漏洞数着天幕上的星星，漫长的夏夜是静谧的，尤其是到了后半夜，青蛙的吟唱和蛐蛐的“瞿瞿”声一点都不让人感到孤独。月光如水，洒满大地，照着沉睡的乡村，照着沉睡的瓜地和瓜棚。我们月下闲话，抵足而眠地看守了很多个夜晚，但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前来偷瓜。看瓜的夜晚就成了我们促膝长谈的聚会，我们之间总是有无数的悄悄话和小秘密，我们将其藏进浩瀚的星海里，藏进一望无垠的瓜地里……

    瓜棚是伫立田埂的守望者，也是我们年少时的心灵驿站，我们用美好的青春谱写着友谊，将往事付诸于这一片瓜地。人生三十多年匆匆而过，每当想起这段瓜田里的时光，又让我对西瓜偏爱了几分。

    （方泳霖）